無價之寶

“我一直惦念著密云水庫。”2020年8月3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一封回信中這樣說。這封回信是寫給所有建設和守護密云水庫鄉親們的。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密云水庫作為北京重要的地表飲用水源地、水資源戰略儲備基地，已成為無價之寶。他殷切期盼：“希望你們再接再厲、善作善成，繼續守護好密云水庫，為建設美麗北京作出新的貢獻。”

密云水庫坐落在北京市密云區，其控制流域跨京冀兩地三區五縣。“三區”即北京市懷柔區、延慶區、密云區，“五縣”指河北省赤城縣、沽源縣、豐寧滿族自治縣、灤平縣、興隆縣。

3年后的今天，“三區五縣”的鄉親們交上了一份怎樣的答卷記者日前調研發現，密云水庫水源保護工作取得初步成效，入庫水質明顯好轉，水庫在保供水、生態涵養等方面產生了巨大效益。

圖為密云水庫。北京市水務局供圖

潮河、白河水質保持Ⅱ類且穩中向好

數據顯示，近年來，密云水庫入庫水質始終保持Ⅱ類并穩中向好，2022年以來，水庫上游潮河、白河個別斷面達到Ⅰ類水質，流域水環境實現歷史性突破。

“八山一水一分田。”張家口市生態環境局赤城縣分局郭博介紹，密云水庫上游五縣大多屬燕山山脈，地形地貌比例若以十分計，八分為山地和丘陵，水面和平原各占一分。五縣產業結構相似，以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為主，以赤城縣為例，其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之和占比88%。因此，五縣的治水壓力一方面來自水土流失導致的泥沙入河，另一方面則來自城鎮生活污水和農業面源污染。

2018年，北京市開始向河北省撥付橫向生態補償資金。資金保障下，五縣多措并舉，開展密云水庫上游的水環境治理和水生態保護工作。

郭博介紹，近年來，赤城縣累計投資近10億元，其中包含一期橫向生態補償資金6.14億元，實施了生態清潔小流域、河道綜合整治、農業節水“稻改旱”、市政雨污管網分流、垃圾填埋場滲濾液改造、農村污水治理等工程，涵蓋河湖水生態修復、水環境治理、水資源保護、水土保持等66個項目，治理河道50公里、完成水土流失治理298平方公里。

在赤城縣白河上游段山水林田湖綜合治理項目現場，記者看到，這里河水清澈，河道兩旁有灘地、有綠植。漫步在綠廊步道，只見遠處有高低錯落的防護林，緊靠著連綿青翠的山丘。郭博介紹，工程建設之前，河道兩側密集分布著農田，施用的化肥、農藥經雨水沖刷進入河道進而影響水質。通過逐村逐戶做工作，鼓勵農民種植農藥使用量較低的豆類，并依托扶貧收益給老百姓補助勸導其退地，這里的農業面源污染有效降低。

圖為赤城縣白河上游段山水林田湖綜合治理項目。北京市水務局供圖

農田沿山間河谷分布，與河道零距離接觸的現象也發生在白河發源地沽源縣，在白河源頭及其上游，分布著近3萬畝農田。為更好地涵養水源、改善水質，沽源縣2021年實施了白河源頭農業面源污染治理工程。

記者看到，白河源上游被一層層“階梯”分割成一段段水面，這個“階梯”就是生態攔水壩，用于攔截水流、抬高水位。張家口市生態環境局沽源縣分局黨組成員于秀國介紹，工程采用過程削減（生態溝渠+生態護坡）—末端強化（滯留塘+人工濕地）的技術路線。換句話說，就是給污染物順流而下“降速”，讓其盡可能地滯留在水面一段時間，促進沉降。同時，利用植物吸收、吸附污染物，進行生態凈化、消納。經治理，白河源上游治理后的出水水質可達到Ⅲ類標準。

改善種植結構、綜合治理農業面源污染也有效保障了潮河水質。來自承德市生態環境局豐寧滿族自治縣分局的韓岳嵩表示，初步測算，2022年潮河流域農業種植化肥施用總量較2021年下降0.04%。同時，潮河干流工礦企業、采砂場全面取締關停。在潮河下游的灤平縣潮河國家濕地公園，記者看到，流域濕地經過修復治理，呈現出一幅水清、岸綠、景美的河湖景觀。

據了解，在赤城、豐寧等縣域，主要用于處理城鎮生活污水的集中式污水處理廠，大部分采用了比國標一級A標準更嚴格的京A標準。在鄉村地區則采用了分散式治理、糞污資源化利用等方式。目前，白河流域基本實現農村生活污水無害化處理全覆蓋；豐寧滿族自治縣潮河干流傍河村莊農村生活污水處理率為72.5%，灤平縣潮河流域村莊生活污水處理率達40%。

京冀協同治水的“朋友圈”不斷擴大

“參會的各縣區代表交流了經驗和成果，還互相留了聯系方式，以后溝通更順暢了。”剛參加完“兩市三區”聯建聯防聯治工作座談會，第一次以豐寧滿族自治縣代表的身份參會的韓岳嵩向記者分享了感受。

據了解，“兩市”指張家口市、承德市，“三區”則指北京市懷柔區、密云區、延慶區。2020年，北京市和河北省共同簽訂《京冀密云水庫水源保護共同行動方案》，為更好地落實協同治水的要求，攜手推進“生態保水、執法保水、科技保水、工程保水、河長制保水”五大行動，“兩市三區”每年都召開京冀密云水庫水源保護工作聯席會議，探索做好全流域統一規劃、統一標準、統一管控、統一監測評價等工作。2020年以來，已舉辦4屆聯席會議。

京冀協同治水的“朋友圈”不斷擴大。韓岳嵩參加的本次工作會，是由北京市和河北省水務水利部門和生態環境部門牽頭召開的，此次會議上，還有各區縣農業農村局相關負責人的身影。他們的加入，無疑給了農村人口占比較多的區縣更多的治水底氣和工作支撐。

除此之外，各地還探索多種方式打破地域壁壘。

郭博告訴記者，赤城縣與延慶區建立了水污染突發事件聯防聯控機制和重大環境事項應急協商機制，在組織協調、聯合預防、應急聯動等方面合作護水。

承德市生態環境局灤平縣分局王海龍說，2020年以來，他們多次聯合密云區、懷柔區生態環境局對密云水庫上游，潮河、白河流域開展聯合執法檢查行動，通過開展集中、高壓、嚴管執法行動，堅決遏制偷排直排、超標排放、排污口未批先建等涉水違法行為。

“在灤平縣主辦的潮河流域突發環境事件應急演練，也邀請了密云區、懷柔區生態環境局相關負責人觀摩。這一舉措有效檢驗了灤平縣環境應急處置工作的快速響應能力、組織指揮能力和科學處置能力。”王海龍表示。

今年上半年，“兩市三區”不僅對灤平縣、密云區、豐寧縣、懷柔區重點企業、污水處理廠（站）等開展了兩次聯合執法檢查，還對密云水庫流域7個斷面開展了兩次聯合監測。

流域水資源保護與水生態環境的綜合整治、流域沿線區縣的聯防聯控聯治，有效保障了密云水庫作為首都供水“穩定器”“調節器”和“壓艙石”的作用。

北京市密云水庫管理處調度運行科副科長王澤勇表示，截至8月29日，密云水庫蓄水量為30.149億立方米。2021年—2023年8月，密云水庫可利用來水量達24.7億立方米，累計向北京城市供水近4億立方米。同時，3年來，密云水庫向下游生態補水超16億立方米，潮白河流域內水系實現連通、北京境內河道全線通水，極大地緩解了流域內水資源緊缺的現狀，供水、生態涵養等方面效益巨大。

將削減總氮作為重中之重

近年來，盡管密云水庫入庫水質水量安全，高錳酸鹽指數、氨氮、總磷等指標穩定下降，流域主要河流總氮高值問題卻還未得到有效解決。以豐寧滿族自治縣為例，2022年，其潮河天橋斷面總氮年均值為11.7mg/L，2023年1月—6月，總氮均值為9.2mg/L。

對此，各區縣采取了不少措施。比如，赤城縣圍繞總氮降解，謀劃了29類、60個項目，總投資約10.057億元。今年，更是以總氮防控為重點，實施了農業節水、化肥農藥減量化、縣城建成區雨污分流管網改造提升、縣污水處理廠提標改造、畜禽糞污綜合利用等項目。記者看到，豐寧滿族自治縣實施的清源污水處理廠擴容提標改造工程，通過改善污水處理工藝、大幅提高排放標準，出水總氮濃度逐年下降，成效顯著。

更關鍵的一招還是正在進行的總氮源解析工作。

韓岳嵩告訴記者，專家和相關部門多次開展深度調研，收集流域人口、畜禽養殖、化肥用量、污水處理等數據，全面掌握流域各類污染源基本情況，形成了《密云水庫流域階段性總氮溯源及防控方案（2023—2025 年）（征求意見稿）》，為實施總氮精準治理與防控奠定了堅實基礎。初步溯源結果表明，密云水庫流域總氮防控中污染源削減工作應在赤城縣、豐寧滿族自治縣和灤平縣重點開展。郭博說：“總氮高值成因調查階段性成果顯示，赤城縣樣田鄉河段地下水涌入是白河總氮高值的主要原因，但由于地下水分布較廣、種植業、養殖業多年累積含氮有機物下滲，增加了治理工作難度，難以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急需技術指導和支持。”

韓岳嵩則表示，潮河總氮濃度偏高的3個主要因素，一是城區雨污管網分流不徹底導致的城鄉生活污染；二是流域內畜禽養殖糞污及農田施用化肥在汛期隨雨水入河，導致河流氮磷等污染物濃度升高的農業面源污染；三是潮河源頭處于地質斷裂帶，自然因素導致總氮本底較高。

這份總氮源解析方案，也給各區縣量身定做了削減方案，并列出任務清單。記者了解到，目前，重點縣域均把削減總氮作為重中之重，迅速行動。例如，一些縣區制定了總氮排查整治方案，推進協同降氮、結構降氮、工程降氮、生物降氮、科技降氮，還實施了流域總氮防控綜合考核，在河流支流入河口處設置考核斷面，將沿線污水處理站出水總氮納入考核。

“未來，京冀協同、保水護水將向廣度、深度拓展。密云水庫流域以總氮控制為目標，在繼續做好‘治山理水’上半篇文章的同時，也在積極謀劃做好‘顯山露水’下半篇文章，做強生態產業、擦亮生態品牌，打通生態效益向經濟效益、社會效益轉化的通道。”北京市水務局密云水庫水源保護工作專班主任吳敬東表示。